规矩
规矩
扶希颜越是不甘,越舍不得离开。 既然被霜羽鹤带到剑场门口,又听了那一番闲言闲语,岂有灰溜溜跑回洞府闷头哭鼻子的道理? 扶希颜忽地记起,扶家虽只给了她一个衡玄宗挂名弟子的身份,却也置办了一座在乐峰附近的精巧洞府,还拨了几个伺候起居妆食的忠心仆从。 只是自从她搬进邵景元的住处后,那洞府就闲置了,只剩管事孙陵和几个侍女日常打理。 思及至此,扶希颜强忍指尖的胀痛,取出玉简传讯:“孙姨,劳烦你即刻让人做一屉糕点,送到剑场旁,越快越好。” 孙陵向来利落,立时回道:“是,小姐。这就备好。” 即便扶希颜这小主子不在,洞府里的采买备料也从不缺。 得了吩咐,孙陵忙催膳房用金露藤芽蒸压成细泥,调入百年雪蜂的初蜜,卷成小团再蒸定型。 一屉六只金露蜜卷出炉,她又贴心备了一壶青蕊梅茶,包得严实后,立即着人送去剑场。 扶希颜把自己藏在亭柱阴影里发呆,不过一盏茶工夫,便有侍女悄声捧着藤花纹乌檀漆盒候立在身侧。 得了小主子的目光,侍女低眉顺目地奉上糕点:“今日是金露蜜卷配青蕊梅茶,望小姐宽享。” “好。”扶希颜低声应了,却不敢抬眼,生怕再瞧见半点讥笑她低三下四讨好邵景元的眼神。 可扶家人连同仆从的教养都极严,再有情绪也藏得滴水不漏。 哪像她,巴巴地捧了颗心袒露在人前,任谁都能踩一脚,体面早丢尽了。 剑场由几座剑峰簇拥,方便各门弟子前来切磋用武。 内里宽敞,能容十二座观剑台和中央那块百丈方圆的青玉石坪。 扶希颜抱着点心盒匆匆迈进由赤铜铸成的高耸入口,一眼便看见站在中央石台上的邵景元。 此时是众人歇息的时辰,他仍在答着源源不断围上来的师弟师妹们的疑问。 台下看得清台上,反之亦然。 邵景元从嘈杂人声中听见一串不属于剑修的轻软脚步响,侧头望来,目光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,也不开口。 众目睽睽之下,扶希颜抿紧唇,与邵景元对视一眼,又悄悄环顾四周,不见方才他人口中风头正盛的俞让星,心头却没松开半分,甚至泛上了几丝委屈。 他既不言语,她便自己走向平日坐的那处。 场边有一座残旧石亭,亭后便是万丈陡崖,崖风呼啸,正好成了开阔剑场里最隐蔽的角落。 而扶希颜惯常坐的石凳藏在亭柱阴影里,从场中望去,只堪堪见得她的半截裙角,她却能把邵景元练剑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,也就够了。 她将点心盒放到石案后坐下,缀着淡金花藤纹的月白鲛绡裙裾铺散开来,柔丽得与森冷肃穆的剑场格格不入。 扶希颜刚把糕点和茶一一摆好,正欲倒茶试温,忽觉一道冷冽气息逼近。 邵景元不知何时下了石台,已走到几步之遥。 她手一颤,忙不迭起身迎接,连裙角都没顾得上理顺。 邵景元换了身与清晨不同的玄色劲装,长发用发带在颈后低束,衣襟扣得严实,只露喉结以上的皮肤。 日光落在他背后,衬得他那双墨色眼眸愈发幽深难测。 他站到扶希颜跟前,微微俯身,高大的身躯如幕布一样,将两人与剑场完全隔绝开来。 熟悉的笼罩感扑面而来,她立刻乖觉地把指尖搭进他掌心,婉婉唤道:“元哥哥——” “怎么在外头磨蹭那么久?”他没等她说完便冷声打断,语气带着床笫间惯有的命令意味。 扶希颜瑟缩了一下,他的手已顺着她袍袖探入,宽厚掌心直接覆上她手腕内侧最薄软的那片肌肤。 粗粝指腹先慢条斯理地来回摩挲,摩得她骨节发酥,下一瞬却猛地收紧,五指像铁箍般扣住她细白的手腕。 “早上不是答得挺爽快?”他再次发问,拇指有意无意地碾过她的脉搏处,纤弱的血流就在他的掌控之下,随时能被掐断。 是了,邵景元素来最厌她违逆。 除了硬赖着不走一事,她并不敢抗拒他的任何要求。 邵景元平日瞧着冷淡,一旦她不如他愿了,下场跟得到他亲手处置的家族叛徒没两样。 名分没有,情爱不谈,规矩照用。 扶希颜刚想解释,他的掌心已往上移,加重力道,硬生生把她小臂的软rou挤得从指缝溢出。 她被捏得生疼,却挣不开半分,只得仰起脸,细声辩解:“我不是故意迟到的……” 话一出口,扶希颜就后悔了。 这声欲盖弥彰,也显得过于嘴笨。 扶希颜理亏地想往后缩,邵景元却低嗤一声,手上的力道再加重几分,直至她的骨节发出一声轻响。 痛意直冲心口,她膝弯一软,整个人便跌进他臂膀间,像极了投怀送抱。 “唔——” 惊呼过后,扶希颜咬得唇瓣发白,咽下不体面的声音。 邵景元垂眸看着她不安轻颤的睫羽,忽然单臂把她捞起。 圆石凳本就仅容一人坐,背后山风极大,扶希颜只能蜷在他怀里,一动不敢动,怕他一个不喜便把她摔下去。 他的大腿肌rou在练功后绷得硬热如铁,她的臀rou却软绵。 软硬相贴,晦涩至极。 罡风卷过的狂啸盖过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和心跳,却在下一瞬忽然被斩断。 世界安静了下来。 是邵景元展开了隔音法阵。 扶希颜更努力控制自己的气息,试图不扰得他烦躁,却忽然被粗挺之物隔着衣料顶住了侧腰。 不是昨晚才要过…… 可她永远猜不透邵景元的欲念何时起,因何而生。 扶希颜指尖揪紧他的衣襟,眉心蹙起,柔声哀求:“元哥哥…不要在这里……” 床榻间也就罢了,可若在大庭广众之下被cao弄,她算什么? 自甘下贱的玩物? “昨晚不是缠得紧,勾着不让我走?”邵景元的鼻息喷在她脸侧,嗓音里带着怒火压抑到极致后生出的笑意,“既不想,那就老实坐着。乱动一下,我可不保证了。”